美军陆战队司令重新设计兵力结构
访问次数： 1735 次 作者： 远望智库开源情报中心 鱼山望海 编译 发布时间： 2021-08-30
2019年3月16日，大卫·伯杰就任美海军陆战队司令，整整一年后的2020年3月16日，他签署发布了《部队设计2030》报告。该报告是这位改革派司令对陆战队进行系列大刀阔斧改革的观点集合，其核心内容是对陆战队的兵力结构进行重新设计。该文件的出台，标志着美海军陆战队即将对现有能力进行一系列的舍弃，同时聚焦于生成新能力，是美陆战队转型能力建设的阶段性成果报告。
《部队设计2030》是一份特殊的文件，严格来讲，其不属于作战理论、也不属于规划纲要，是美国海军陆战队新任司令伯杰根据形势需要，推进的一项自认为重要的工作，该工作的目标是尽量抛开既定事实，从白板开始重新设计陆战队的兵力结构。在伯杰结合自身丰富的实战经验和理论储备背景下，该文件的指导性很强、激进性很强。美新《国防战略》最主要的转变就是将美国的军事战略目标从全球反恐转向大国竞争，这样一种转变具体到陆战队是以下两点。一是作战地点从内陆地区转为濒海地区。对抗恐怖主义的内陆作战，美军在海上和海岸是有压倒性优势的，陆战队的建设重点从投送完毕、进行渗透作战开始。而与国家的对抗，陆战队在濒海地区的制权成为关键。二是作战对象从非国家行为体转向同等体量、有组织的竞争者。对非国家行为体的作战不需要全领域的对抗，因为恐怖分子的兵力结构是不完整的，但同级别的对抗是全领域的，并且对手也有正规军队和强大的组织。基于新旧《国防战略》的巨大转换，伯杰认为现在的陆战队并不能在濒海地区与作战体系全领域对抗并取得优势的力量，因此需要进行改革。
（二）2019年指挥官指导规划、分布式海上作战概念（DMO）、对抗环境下的濒海作战(EABO)和远征前进基地作战概念（LOCE）等四份文件的出台伯杰指出，初始设计的参考基准有两个，一是2019年指挥官指导规划、二是海军批准的三份作战概念文件:DMO、EABO和LOCE。在2019年指挥官指导规划中，伯杰明确了将部队设计作为自己任职的首要任务。在《部队设计2030》可以看出与三份文件的互动，伯杰提倡的低特征、小型、无人兵力运用的就是DMO这一概念，强调的濒海地区制权问题就是EABO作战理论的延续，重视在交火区域的持续战斗、生存和恢复能力就是使用LOCE作战概念。可以说，《部队设计2030》继承和发展了以上作战概念，既实现了军队发展的延续性，又有新突破。军费危机是美军全军面临的问题，各军种司令因为军费问题在国会“吵架”也是常有的现象。文件中称“我们假设不会获得额外的经费，我们必须放弃某些现有的能力，并把资源释放出来用于发展新能力”并提到了裁减步兵营和配套地面部队，尤其是减少M1A1主战坦克数量的观点，力争减少大量费用来增加核心作战能力。军费的制约是设计2030年陆战队兵力结构的一个重要考量。从文件的语言来看，伯杰是一位激进的改革派将领。如伯杰指出：“我认为目前的部队在规模、能力和具体指标上不能适应未来的要求，”并指出“我的结论是，适度和渐进的改进我们部队的现有结构和能力不足以应对不断变化的威胁”。在具体观点上，也可以看出他的激进性，如裁减16个加农炮兵连（仅保留5个连），裁减全部7个坦克连等等，足以看出这是一位谋求改变的激进将领。大卫伯杰之所以用一种积重难返、并且如此自信的角度审视陆战队，在于其丰富的职业化经历，在海湾战争期间任侦察连长，曾任国防部联合参谋部战略规划与政策处参谋、海军陆战队政策和作战处主任，在学历上，是霍普金斯大学国际公共政策学硕士。可见，伯杰对于一线的情况十分熟悉，同时又长期在美军顶层机构负责政策的研究和规划工作，因此，其对陆战队的弊端所见日深，而国际公共政策学的研究生学历也带来了其分析问题的眼光和表述观点的准确性。《部队设计2030》这样一份学术味浓厚、观点性强、改革力度大的文件的出现，与伯杰个人特点关系颇深。《部队设计2030》是伯杰开展“部队设计”工作的阶段性成果报告，该工作分为四个阶段，其中前两个阶段已完成。第一阶段从2019年7月开始，由陆战队指挥与作战规划小组初步建立未来部队愿景和后续工作目标；第二阶段是从2019年9月开始，由陆战队副司令部署针对不同方面成立12个规划小组，2020年2月汇总成果；第三阶段截止发文尚未开展，侧重于快速迭代的兵棋推演、分析和实验；第四阶段在部队推开实行。一是指导思想。伯杰认可前任司令内勒的观点：海军陆战队当前的组织、训练、装备和状态不能满足未来快速发展的作战环境需要。二是部队规模的总体考量。假设未来不会获得额外的资源，陆战队必须放弃现有的一些能力，将释放出的资源用于基本的新能力，并提出了重点是减少步兵营和配属兵力。三是关键能力短板。考虑到印太地区主要对手的强大竞争力，当前应该发展的装备有：中程至远程防空系统；短程点防御防空系统；具有情报、监视、侦察电子战和致命打击能力的高耐久性远程无人系统；适用于灰色地带的低特征渗透性装备如小型水陆两用船只。同时认为当前有些能力是冗余的：重型坦克；牵引火炮；短程、低续航力的无人机。伯杰参与了五年的海军和全球兵棋推演，通过兵棋推演积累了大量的个人观点，作为部队设计的起点。本章包含两部分。一是七条愿景和期望，二是三条能力目标要求。七条愿景和期望：1.必须寻求方法克服对手精确远程火力、水雷和其他智能武器的影响；2.需要低特征和机动性强的传感器和武器来实现陆战队在海上、从海上、从陆地到海上全方位能力的发展；3.联合观念和思维，需要更好的研究回答：海军需要海军陆战队提供什么样的能力；4.建立“待战部队”概念，强调“要产生技术上的压倒性、战术上的即用性、使用成群的低特征、低成本、有杀伤力的平台对抗对手强大的海军”；5.虽然陆战队随时准备履行总统可能的其他职责，但外国人道主义援助、防险救灾和人员撤离并不是海军陆战队的定义——它不是一支军队的身份，我们不是在设计一支仅仅能够在战区内机动的部队，而是在设计一支拥有强大作战力量，能够防范和化解战区内危机升级的部队；6.此项研究并不是说明联合作战条令JP3-18《联合强行进入行动》是错误的，而是面对新兴威胁，需要更多不同的办法；7.为了联合作战的成功，海军陆战队需要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作战能力，如海/河舟桥部队、海军建设部队和反水雷部队，这些部队虽然不配属于海军陆战队，但是海军陆战队仍应根据两栖作战需要提出相关需求。三条能力目标：1.将有成功在灰色地带作战并取胜的能力；2.将是一体化的兵力，而不是分割的部队；3.在实现联合作战目标的同时，促进其他军种的联合作战行动。部队设计的过程是该文献的主要部分。论述了工作方法、观点和观点应用的具体结论。一是成立十二个IPT小组，分别研究不同领域。包括重组陆战队远征军、濒海作战兵团建设、重组海上前置兵力、重新论证对航空兵的需求、支持远征军的后勤、反舰能力、中程防空能力、重组步兵营、无人能力的作用发挥、作战网络需求、人员培训和教育、预备队等十二项内容；二是运用兵棋推演形成八条作战观点。先发制人的一方拥有决定性优势、在交战区内连续作战的能力比躲在交战区之外作战更有意义、印太战区的区域划分和运行模式存在问题、侦察/反侦察任务的成功是整体行动成功的必要条件、前方的固定设施容易成为最先被打击的目标、在交战区内机动的能力非常关键、交战区内的后装保障能力是关键弱点、基础连队要具备强大的侦察和反侦察能力、能够在交战区恢复力量是关键所在；三是兵棋推演与部队检验的互动，兵棋推演只是运用仿真建模技术生成的软件，兵棋推演中具有的能力要通过部队实践来验证，同时兵棋推演也对部队能力发展提出新的要求；四是部队设计的八条指导。将2019指挥官规划指南作为第一参考、将DMO、EABO、LOCE等三个获得批准的作战概念作为第二参考、传统的陆战队变成已经不再适用了、除了政府规定的必须要求之外从白板开始设计、不受已有状态的限制、设计完毕的部队应该具有对抗环境下的濒海作战能力和分布式作战能力、基于威胁和海战来设计部队、规划足够规模以达成1∶3的部署与留守比例；五是十七条具体结论。总员额裁剪12000，裁掉全部3个执法营、裁掉1个步兵团、裁剪2个步兵营、裁剪16个炮兵连、增加14个火箭炮连、裁剪全部7个坦克连、增加3个轻型装甲连、裁剪两个突击连、每个战斗机中队飞机数量从16架减少到10架、裁剪3个旋翼机中队、裁剪3个重型直升机中队、裁剪2个轻型直升机中队、增加1个空中加油中队、增加3个无人机中队。本部分主要是根据前两个阶段的部队设计工作，伯杰提出的几点对后两个阶段的工作要求，以及当前可预见的需要配套进行的其他工作。一是陆战队要建立相应的人力资源政策制度。F-35B飞行员的短缺问题需要尽量得到解决，同时，新陆战队的人力资源制度，要保证人员的适当轮换，同时不应限制人员与海军和其他军种的轮换交流关系，应确保陆战队军官履历在联合背景下的美国各个军种中保持有竞争力。二是部队训练需要改进。无论是当前的基础训练还是高级训练都已经不能满足未来需求，应该增加对基础训练的投资，同时推进对高级训练的改变，以求形成IPT小组设想中的能力。三是兵棋推演系统自身的进化完善。兵棋推演系统是部队设计的基础资源，为了适应部队设计的需要，兵棋推演系统需要进行密集的迭代发展，伯杰将亲自参与兵棋推演的设计工作并确定优先事项，并为执行这项工作的海军陆战队作战实验室增加资源和人员。四是总结了后两阶段部队设计的内容。以小队作战能力为重点的组织设计、以作战单元（旅、大队等）为重点的组织设计、各个组织内需要包含的具体力量结构、各个组织的作战环境、海军和陆战队的一体化、新能力的研判。五是设计内容之外需要关注的问题。关注和加强从部署位置出发的有效打击能力、满足批准的海军作战概念能力、关注灰色地带中获得优势的能力、关注作战部队需要的真正能力：低特征、高机动性、低保障需求、大范围相互支持的能力、新型部队应该在减少对体系依赖的同时最大限度的与周边部队融为一体、发展网络支持下的精确打击能力、更小但效能和网络更好的作战编队以实现分布式杀伤、考虑到印太地区的广阔性 ，有人/无人系统的弹药射程和耐久性越来越重要、注重海上部队的快速部署和可扩展性、确保全领域（空中、地面、地下、网络空间、外太空）作战、使C4ISR系统更有弹性。三、该报告体现出的美陆战队关于如何作战的一些新观点
《部队设计2030》虽然是一份军队建设报告，但在“部队设计的起点”这一部分中详细论述了新的作战观点，由此来将军队运用与建设统一起来，这些作战观点有些是美军的、有些可能是伯杰个人的，但都观点鲜明，学术性强。（一）跟发展试图躲在对手射程之外进行作战的能力相比，加强在对手射程之内的持续作战能力才是重要的报告认为，当前远程精确制导武器已经在全球领域内扩散，美军在印太地区的主要对手已经具备了相当水平的远程精确打击能力。在这种背景下，海军陆战队作为前沿部队，应该试图建设在对手打击范围之内的连续作战能力，这种部队能够削弱对手的能力，具体表现在：由于陆战队是分散配置的小规模部队，因此会使对手的目标选择更加复杂、消耗了对手的情报和侦察资源，在联合作战背景下，这种资源的消耗会为美军创造出战机。为了加强这种能力，陆战队更加提倡低特征、轻型的装备和高效防空武器。（二）印太战区的区划范围和作战原则存在问题，需要改进报告对此项内容没有进行阐述，在其他公开资料中也尚未发现解释，但是关于印太战区的地理范围问题是事关我国利益的关键，应该对美军的调整予以进一步关注。报告认为，隐藏者对被发现一方的优势是决定性的。尤其是对于深入前沿或者是敌后的陆战队而言，这两种能力至关重要。侦察能力上，能够成功部署到前沿的陆战队是联合作战体系中的第一支交战部队，因此陆战队的精神即为冒着牺牲的巨大风险尽可能的换取对手的高价值目标，这就使得侦察能力十分关键，提前、准确的侦察有助于能够尽早进行作战筹划，同时增加自身生存概率。至于反侦察能力，近距离部署的陆战队一旦被发现，无论是火力还是体系，就会处于一种劣势的态势之中，因此报告中一再强调结合分布式杀伤，使用低特征武器和分散部署。（四）虽然陆战队随时准备履行总统赋予的多样化军事行动，但陆战队的核心能力和建设轴线是加强对抗强大对手的作战能力伯杰强调：“对外国的人道主义援助、防险救灾和非战斗人员的疏散撤离不能定义我们，它们不是陆战队的身份”伯杰的这种要求，就是在部队设计的工作中，始终把握住核心作战能力建设的轴线。作为一份军队力量建设领域的报告，该报告反应出了伯杰的军事建设思想。（一）从白纸开始书写——瞄准战斗力的内部改革永远不会停止，只会越改越深该报告卷首按语，便引用了哈佛大学商学院科特教授的话“转型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美军从《戈德华特-尼克尔斯法案》通过确立战区联合作战指挥体制以来，转型的步伐不仅没有变慢，反而越来越快。《部队设计2030》延续了这种风格并且愈加激烈，小到陆战队作战小组的设计，大到整个陆战队的兵力结构，都进行了考究和论证，还对改革所配套的其他军种能力以及人力资源政策提出了要求，并且伯杰要求12个 IPT小组从白纸或者白板开始重新对陆战队进行设计，在已经有如此巨大家当的前提下，作为军种司令能够提出这种理论是非常激进的，这也能看出美军永远在改革、越改越深层的内涵。（二）兵棋推演是军队高层研究作战问题和兵力结构的主要手段美军善用兵棋推演系统，并通过现代化的管理模式将兵棋推演的能力最大化的发挥出来，利用兵棋推演系统将繁杂的兵种结构转化成能力指标呈现出来，帮助军队领导人分析和研究军队问题。兵棋推演是“部队设计”工作的主要工作手段和方法，美军的领导指挥机构比较习惯成立一些不参加具体工作的专项研究小组，有些是常设的，在机构内实现决策部门与落实部门的分离，更有利于参加一些“务虚”的工作，这12个小组专心于调查研究和兵棋推演，能够不受干扰、不被日常工作影响的完成高层次的思考工作。建立专门的军种作战实验室开发兵棋推演。美军每个军种都有专门的作战实验室，该实验室的任务是开发和设计兵棋推演系统，美军也有很多兵棋推演系统是通过与社会企业的招标完成的，中标后作战实验室就会与社会企业合作，指导完成相对完善的兵棋推演系统。军种司令亲自参与兵棋推演工作。伯杰指出自己将亲自参与并负责确定优先事项，作为军种司令，伯杰掌握、了解、提出观点的手段就是通过参与兵棋推演，伯杰直接指出“我将部队设计工作作为任职后的首要任务，是我参与了五年海军和全球兵棋推演的结果。这些兵棋推演帮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对我们部队进行循序渐进式的改革不足以克服不断发展的威胁，也无法满足已经批准的作战概念。”（三）对接联合体制、帮助其他军种、发展自身军种的联合观念在美军根深蒂固《部队设计2030》虽然是一份军种文件，但是里面提到了很多与联合观念有关的内容，反映出美军深入各个军种的联合观念。对接联合体制，准确定位自身。美军海军和陆战队是两个兵种，文件中多次强调要以已经获得批准的海军文件为参考，并且提到海军陆战队是海军能力的延伸，这些定位将毫无疑问的有助于联合作战整体能力的建设和发挥，同时也对其他军种提出要求，如对海/河舟桥部队、海军建设部队和反水雷部队的要求。聚焦现实作战，帮助其他军种。在设计愿景和期望里，将回答“海军需要海军陆战队提供什么？”作为一条原则，并指出要为支持“海上联合行动”而设计。并指出“与海军合作，我们的部队将会拥有沿海机动能力，包括高速、远程、低特征舰船，将会使海军陆战队成功在濒海交战区域机动”。适应联合政策，发展自身军种。伯杰要求人力资源部门制定陆战队人员的发展规划，避免军种政策与联合政策冲突，从而使陆战队的军官在联合体系保持竞争力。